患病的我多次拒绝了传教者生命救赎的交易——跪拜祷告。我固执地认为,灵魂只能自愿地臣服于某个宗教之下,去沐浴神圣的光辉,但绝不能为身体的无恙而交易、而被束缚。
身体可以受人差遣而保留着不情愿,灵魂却不能在跪拜神灵时不够真诚。
其实,我多么希望我的灵魂能有个神圣的归宿,让我孤独中流浪的心从此踏实、平静地回归。遗憾的是,我至今只能认识到圣人而认识不了神灵。孔子是圣人、苏格拉底是圣人、牛顿是圣人……但耶稣、释迦牟尼、穆罕默德们呢?
曾经以“文化人”自居的我,将后者统统都划入迷信的范畴。总觉得前者客观而真实,后者却是那样的虚无和缥缈。我生活在实实在在的世界上,我愿意过实实在在的生活,做实实在在的人。我讨厌虚无缥缈,我不会无知地去迷信。
可是,当客观的现实让我尴尬、无奈的时候,我感受到了灵魂的不安与惶恐。回头再讨教于圣人,却发现“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孔子能在尴尬、无奈的现实中依然保持着灵魂的纯洁与安宁,我却做不到。一生追求真理的苏格拉底临刑时说:“现在我该走了,我去赴死;你们继续活着。谁也不知道我们之中谁更幸福,只有神才知道。”他把“神”谜一样地抛给了后人。晚年的牛顿干脆写下了百万余言《光学》去证明神的存在:“从现象中不是可看出有一位神吗?他无实体却活着,有智慧而无所不在。”
这世界果真有神的存在么?我逡巡在耶稣、释迦牟尼、穆罕默德的门前,管窥一番,虽不敢再将其统统划归迷信的范畴,但却也只能把他们像圣人一样去尊重。他们的人生观、生死观乃至其道德标准、行为准则,确实都对凡夫俗子们的人生有指导、启示、规范的意义,但我还是认识不了创世纪、认识不了地狱天堂;认识不了三生、认识不了六道轮回;也认识不了绝对超越的造物主、认识不了两世观。”
我的思维,始终没法走出唯物的禁锢。虽然,相比之下,我从情感上还是更迷恋释迦牟尼佛。迷恋什么呢?迷恋佛的大度、智慧,迷恋佛对人生灾难、死亡的清醒、冷静和不回避,更迷恋“三生”对人的安抚和慰藉。
可是,我的认识只能达到如此这般的层次:
来生无非是对今生悲喜的一个灵动的补充,一个正负的对比,一个虚幻的映衬。今生痛苦则相信来生幸福,因此不去怨天尤人;今生幸福则害怕来生痛苦,所以不敢胡作非为。
那么前生呢?前生是今生苦乐的一个自慰的诠释,今生苦一定前世作恶太多,今生乐必然是前世种下了善因。因此苦者不嫉恨,乐者不嘚瑟,相安无事。
佛家的三生实则欲将人的行为引向自守、利他,以期和谐的形成;将人的心灵引向虔敬、宁静,求得道德的生长;将人的追求引向遥远、虚无,只为使人渐渐脱离于蝇营狗苟的眼前小利。
已走在科学前沿的牛顿者流,也没能从人的有限视线里发现无限领域的神,何况在牛顿这座高峰下只能仰止的我辈呢?
也许这世界上本来就有圣而无神。且看看那些得道大德启示弟子、凡夫的例子:
弟子问老师到底有没有天堂地狱,老师让弟子打一桶水来,然后让弟子趴在水桶边上看,弟子还是看不明白,老师突然将弟子的头按入水中,弟子拼命挣扎而老师拒不松手。久之松开,问弟子:感觉如何?弟子答:简直是下地狱!问:现在呢?答:现在在天堂。又问:有天堂地狱吗?弟子顿悟。
一大军阀向一得道高僧请教地狱天堂,高僧大骂军阀是恶棍、流氓、魔鬼.......有什么资格向他请教,军阀终于由面红耳赤到怒发冲冠,忍无可忍而拔剑相向,高僧说:看!这就是地狱。

军阀醍醐灌顶,弃剑跪拜受教,高僧说:看!这就是天堂。
真有地狱天堂吗?
然而果真没有吗?
我似乎从故事里听出了弦外之音,于是我又如此认识“神”之道:
得道者敬道如赏美玉之晕,知道之虚,修道惟求心之安,因此从不拘泥于外物;
失道者畏道如闻恶鬼之名,怕道之实,敬道为谋身之福,所以难免执迷于偶像。
膜拜偶像,可让愚者从利己的执迷出发,走向利他;
扳倒偶像,能使智者自利人的初衷着手,走向自由。
这也许只是我没法走近神灵、走进宗教、走向信仰的自我安慰吧!
史铁生说:“科学,如果终于,或者已经,看见了科学之外的无穷,那便是它也要走进信仰的时候了。而信仰,亘古至今都在等候浪子归来,等候春风化雨,狂妄归于谦卑,暂时的肉身凝成不朽的新爱,等候那迷恋于真实的眼睛闭上,向内里,求真诚。”
那怎样才能闭上“迷恋于真实的眼睛”呢?莫非一定要等到看见“科学之外的无穷”么?那释迦牟尼、耶稣、穆罕默德他们看到了科学之外的无穷了么?
但他们确实很真诚。
也许闭不上眼睛时,只要把眼前的“色”当做空,当作无穷,也一样可以“向内里,求真诚”。
可是我依然未走进神灵、走进宗教。但我觉得我已从“内里”向“真诚”趋近一步。
作者:山阿之人
本期编辑:刘萧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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