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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登庚:特殊长辈——怀念我敬爱的叔父任德杰
author:任登庚   2025-04-02   click:6215

人常说啥都有个特殊,唯独很少说长辈是特殊。而我的六大任德杰德才兼备,却被大家称为特殊的长辈。

我的老家高处在冷水河畔,坐落在羊山脚下,是原张坪乡的田山村。现在乡被撤并,隶属于白柳镇佛洞村所管。这里虽是居于偏僻之地,但却是两百多人的宗族大院,可以够一个小集镇的规模。院子人口众多,加之本族人又团结,一代代人都很务实,因此在远近还很有名气,这也是咱们能引以为豪之处。人多势众是好事,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也有“礼节”难讲的地方,主要是称呼难分别。我们一直都是延续上辈传下来的叫法,称作太、爷、大、哥,倘若是直系亲门就在前面加上一个排序,如二爷、三爷,二大、三大,或者二哥、三哥,这样好区分亲门子的大小。如是疏远一点的血缘关系,则在前面带上名字,再称作大大或者哥。

院子历来都是这么叫的,但到了我们堂叔任德杰时却出现了“特殊化”,大家在喊他时不再带名字,而是直接称呼为“六大”。别小看这称呼中的一字之差,它可是关系到对人的尊重和感情的亲疏问题。能这样省去名字而用序号来称呼他,就表明把这位血亲疏远的关系拉近了,足以代表了他在我们晚辈人心目中尊贵的地位。

六大亲弟兄共计六人,他是老六。我们能依照亲门的侄子称呼他,并非由人所教,而是他用自己的人格魅力、处事仁义和生活能力所“熬”成的。

我在才开始记事时六大已经是院子人们的敬仰人物了。他是从解放初旬阳县的简师班毕业的,这在文化奇缺的农村来说要算秀才一级的人才了。但是,他们那一茬人不走运,虽有学业但却统一安排到了农村的广阔天地去支援农业生产,实在是学非所用。六大在这种情况下并没有气馁,继续深钻学业。我上小学时农村是大集体干活,个人很少有自由支配的时间。六大一遇下雨天,他在我们放学以后就到学校和老师在一起讨论各种事情,有时一坐就是大半夜。他们谈文学谈人生谈社会谈家庭,也谈对本生产队劳动安排的看法。我当时和他文化档次差得太远,对他们谈的很多东西我们都听不懂,感到很神秘,但却很爱听。那时,我们很羡慕六大能和老师在一起谈论,很崇敬他能说出深奥的道理,能听到这样有文化的人谈论感到很自豪!

六大不只是能说,他重要的是用自己所学的东西帮助了别人。我们村庄原来识字的人很少,这样他就担当起了义务的文化“干部”。日常谁家要写信要喊他,就是在忙他也不拒;接到远方来信时请他给读,他总是一字一句念得很认真。有些老年人收到部队的儿子来信,那里面一般说的有远方的地名,六大就从地理知识不厌其烦地讲起,直至老人明白之后露出放心的笑容方才作罢。

我们很小就记得,六大每年最忙的是过年前的十几天。大集体时生产队都是到了腊月二十四才放假,这距大年只有几天时间。这几天,各自都要做一点自留地的活,还要拾柴过年,办年货……各种活路挤在一块了,时间显得尤其珍贵。但也就在这几天,家家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写对联。农家人过春节要贴对联这是祖传下来的风俗,那时市场没有开放,街上没有卖对联的,六大有文化,毛笔字也写得好,当然就成了全村庄最佳的人选。于是,大家时断时续地聚到他家请写对联,他从早到晚忙个不停。他搭配自己的功夫不说,还有我们那六娘,整天忙里忙外,赶着给来写对联的人烧水、做饭,尽管是赔工赔钱的事,但她乐意,她认为这些来的人都是一年难接到的客呀!六大也正是有了这样的贤内助,才能一门心思地为大家服务,几十年来一直赢得了众口交赞的好声誉。

六大在外对人仁义,在家是个孝子。他头上还有一个老母亲,六大就说几个哥哥年龄大,家里负担也重,由他独自承担赡养的责任。他的母亲是一个非常慈善的老人,因她姓杨,我们都叫她“杨婆”。杨婆经常当人炫耀儿子孝顺,有一次公社(在政社分设之前,乡镇机构称作公社)干部以为杨婆的几个大儿子不愿意养活她,准备给协调这事,但被杨婆谢绝了。她说:“不是几个大的不管我,是我的幺儿不让他们管的。你们也看到了,我吃得好,穿得暖。那娃子对我说话都是轻言细语的,简直孝顺的没话说呀!”

是真的,六大家里孩子多,母亲年龄大,吃饭口味不一,他怕母亲吃不到一块儿,就给老人单独支了一个锅灶,叫她单另做饭吃。有时还买一些适合老人口味的食品放到家里,杨婆高兴了能自己动手做饭,还吃些零食。杨婆积修好,一直身体很少有病,活到了八十多岁以后出门不方便,就由六大经常背出背进,从来没有出过一句怨言。

我记得,当杨婆去世以后六大趴在棺材上痛哭时,我们院子的一个老爷子劝道:“德杰,你不要再哭了,像你这样也能想得过了。老人活在都知道你照顾的冬暖夏凉,活的开开心心。去世了你把她热热闹闹送上山,世上哪有你这样的孝子?你以后一定能得到好报的!”是的,六大是个孝子,他的几个后人都像他孝敬老人一样孝敬他,这真的是得到了好报!

在上世纪七十年代修建襄俞铁路时大量动用的是农民义务工,劳力都是从各生产队抽调出来的。六大有文化,当时就被安排到团里去当会计。由于他是个人才,当然到处都要争,他在铁路上干了不长时间,就被公社通过县上硬行把他要过来安排在张坪公社初中学校当了会计。六大在学校把财务工作搞得井井有条,深得上级组织信任,年年受奖。因此,他在上级争取了很多建校款,几年时间把一个八年制学校全部翻新,为学校创造了良好的教学环境。尽管如此,在进入八十年代以后,张坪初中被撤并,六大由于是农村户口的限制又返回了老家。

只要是金子,到哪里都能发光。六大虽然返回了家乡,但他劳动踏实,为人谦和,加之在外干了多年,熟人很多,他就运用自己的各种关系引进了一些发展项目,为家乡办了很多的实事。时间不长,他就被抽调去当了公社综合厂的副厂长。那时,我已经在乡政府任副乡长,分管的是乡镇企业,经常和他一起下乡工作,非常佩服他的工作能力。六大在综合厂没干到一年,由于政绩突出就被乡政府调去主管全乡的企业。

张坪乡历来穷,缺少发展项目。但六大当上企业主管以后,最大限度地利用了本地的资源,组织群众开发矿藏,使一个落后偏远的乡很快地富起来了!

然而,还是那个户口!上世纪农村和居民户口的区别特别严,农村人要转入城镇户口只有考学一条路。就这一条,不知堵塞了贤路,屈了多少人才!六大又是由于这一条的限制,在撤区并乡以后仍然没有跳出“农门”。那时我担任着乡长职务,眼看着六大和在乡政府工作的三个计划外人员要解聘,他们尽管从工作关系还是个人关系和我都很好,我也从中做过多方面的周旋准备把他们留住。但是,有多少人知道,一个乡长在老百姓面前来说是政府领导,说话是响当当的,然而在人员安排方面说话却是那样的苍白无力,县上根本就没有给你人事安排的权力。六大他们几个人在我多次求情无果之后,只好告别了工作十几年的单位回到了家乡。那时他经过返来复去的多次曲折,已经是近六十岁的人了,可叹呐!

可喜的是六大涵养深,他并没有灰心丧气,他回家以后立即着手协助村组的工作,很快就从近十里路的山上为村庄牵来了自来水,解决了几百人吃水难的问题。接着,他又买了磨面机为大家服务。此后,在修路、牵拉高压网电的工作中,他不但出谋献策,并且积极带头,使得“三通”(通电、通路、通电话)能早日进了我们落后的山村。他也同时赢得了上级组织的好评,群众的爱戴!

然而,老天没有佑住好人。在二零一三年十月十三日那天,村组林失火,六大在抢救集体财产时献出了宝贵的生命……

伟人在《为人民服务》中写道:“为人民利益而死,就比泰山还重。替法西斯卖力,替剥削人民和压迫人民的人去死,就被鸿毛还轻……”六大是为了抢救集体财产,也就是为了人民的利益而死的,他的死是比泰山还要重的。

六大的一生奋斗不息,他与人为善,多才多艺,死的比泰山还重。他的人生是完美的,他的功绩后代人永远不会忘记,他将留名于青史!

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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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登庚,男,汉族,大专文化程度,共产党员,出生于1960年11月,家住旬阳市白柳镇佛洞村。安康市作家协会会员,旬阳市作家协会会员,旬阳市人文学会会员,旬阳市老促学会会员,在四级调研员岗位上退休。1978年高中毕业后,历任代理教师、大队会计、信用社信贷员。1984年任副乡长,从此在乡镇历任乡长、党委书记、人大主席,期间参加党校在职函授学习两年,离职在党校学习一年,在职参加《清明》《希望》小说函授学习两年。回县级单位工作后,历任正科级纪检组长、副局长、四级调研员。平时爱好文学,公开出版三部书,代表作有长篇小说《变迁》。

本期编辑:陈羽

责任编辑:肖海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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