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萧，萧董事长，不知道您还在？我以为您……我们先出去。”冒然推门进来的集团综合部的刘大姐，见萧长安还在董事长办公室，赶紧一边道歉，一边往后退。

萧长安看到进来的刘大姐，也感到奇怪，平常机关部门向董事长请示汇报工作，按层级也都是主任、副主任来他办公室，怎么也轮不到刘大姐直接来找董事长。

萧长安压住内心的不满，但还是客气地问：“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刘大姐也是直言直语，想也没想就把真实来意直接吐噜出来，说：“哦，我是来清查办公室家俱，给新来的董事长配备办公室。”

萧长安只“哦”了一声，便无语了。心想，有这么着急吗？这边刚刚下退休令，居然就有人上门来清理办公室？我还没走呢，这茶就要凉了吗？当然，他知道这也不能怪刚进来的——这人叫什么来着？对了，刘大姐。他知道一定是领导安排她来的。于是拨通综合部主任刘向一电话。通了，没人接听？再拨通副主任安可电话，还是没人接——“喂，您好！安主任办公室，他这会儿不在……”

“你们主任、副主任都干什么去了，不在办公室？让他们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啊？您是萧董事长？我是综合部小李，路过安主任办公室听到电话一直在响，就接听一下。刘主任和安主任都开会去了。”

“开什么会？”

“是张总召集的会，集团部门副职以上领导都参加。”

“哦，我怎么不……”后面“知道”两个字还没说出，萧长安就打住了。

小李说的张总是集团公司总经理张江汉，董事会任命新任董事长之前，国资委指定致胜集团总经理张江汉全面主持集团公司工作，下一步十有八九是他接董事长位置了。萧长安在位的时候跟张江汉工作上总有这样或那样的矛盾摩擦，甚至有时两个人意见相左，根本唱不到一个调子上来。这会儿他退休了，上级已经明确张江汉主持集团工作，因此他召集会议当然也不用通知萧长安参加了。

放下电话，萧长安再也无心在办公室呆着，他习惯性地打电话给秘书小齐，电话刚拨通，他就又挂断了。他想起来小齐最近安排到公司下属单位任职去了，因为自己马上就退休了，他没有再配秘书。

这时小齐却把电话打过来了：“董事长，您刚才打电话，我还没接就断了。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习惯了，有事就找你。”

“有什么事，您说，我来办。”

“没事了，我直接找魏师傅吧。”

“哦，您用车吧？您别管了，我这就给魏师傅打电话。”

小齐给萧长安当了近十年秘书，他的成长进步跟董事长的教育培养和严格要求有很大关系，小齐对萧长安还是很有感情的。魏师傅是萧长安的专车司机，萧长安要用车一般都是小齐通知魏师傅。

片刻，魏师傅就把电话打了过来：“董事长，您找我吗？对不起，我这会儿在外面出车呢。”

“嗯？你怎么被派出车了？”

往日里萧长安的专车司机老魏随叫随到，时刻准备着，怎么他一退休，专车都没有了？他也知道国资委纪委巡视组来致胜集团巡视时说过，按规定集团领导不能有固定专车。但是集团机关车队一般不派魏师傅出车，只要萧长安要车，都还是派魏师傅，这叫相对固定。

魏师傅听萧长安电话，知道他肯定是要用车，赶忙解释说：“不是，董事长，您听我解释。今天车队派我另有任务。您别着急，我这就跟车队说，给您另外派车。您先下地库，不耽误您出去。”老魏说完挂断电话，就着急跟车队要车。

萧长安有点气不顺，狠狠地摔门而出。路过顶楼大会议室，果然看到里面正在开大会，他停下脚步，听到总经理张江汉正在大声讲话：“……公司要借这次上级来我集团进行调研和质量工作大检查的东风，以问题为导向进行一次全面整改，不光是质量整改，最重要的是制度整改、作风整改、纪律整改……”

此时这话让萧长安听着也觉得刺耳，什么叫问题导向？

莫非我在位时都是问题？因此要全面整改？

有人从会议室里出来，看到萧长安在门口，恭敬地拉开门请萧长安进门：“董事长，您请！”

“哦，不用了，我不进去了。”萧长安摆摆手，说完匆匆地走向电梯。

作者简介：

李康平，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中国铁路作家协会会员。1972年从旬阳县神河中学高中毕业，同年12月从旬阳县城关镇入伍，在铁道兵11师53团历任战士、文书、班长等，1976年退伍在安康铁路分局工作。调铁道部后历任铁道部政治部宣传部文艺处副处长、铁道部机关党委宣传部部长、铁道部办公厅副主任、中国铁路投资公司副总经理等职，现退休。

本期编辑：刘萧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