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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表弟
作者:柴子彬   2025-10-19   浏览:2016

         表弟跟我相差近二十多岁,是我舅舅老家的同宗侄儿,和我勉强扯上了这个淡如水的亲戚关系,我们有时会在我江边散步的路上遇到,遇到了就聊几句。他说他是个学渣,从小读书都是个洋盘。初中连读本科后就莫上学了。适逢嫁到关中的姐和姐夫回陕南看望二位大人,表弟他父亲央求小包头的女婿带着这个舅官子去学着做活。姐娇惯兄弟,表弟在姐姐家一玩就是好几个月,姐夫一说带舅官子去工地,姐姐就不高兴了,说娃还小玩一段时间在说,看到年底了,强免跟着姐夫去了工地,做一会儿就找不到人了,带他的师傅说,这陕南娃是个流光锤子,不是干建筑的料!年底,姐夫二人开车带着他回到了村里。姐夫跟他外父说,娃还小送回来,在父母身边在待年罢子,太小了做活看着可怜的很,老妈一听就哭了,埋冤老头子狠心。

         村上莫得几个年轻人,小的都在上学,大一点的都外出打工去了,就留下他一个二混子,好吃懒做怕动弹,抹黑么白的上网玩手机,骑个摩托进城溜达,村上的大人小娃都不好好的理识他。

        村上有个农家书屋,在旬河边上的一个山包上 。在村委会一楼,是一个农民活动室,他实在闲的无聊,手机也刷的眼睛疼,就走进去胡乱的翻一翻,借几本回家躺在床上随便看一看。

        他家和村上的农户一样,大都是种菜卖菜的,有的萝卜种的好,有的种四季蔬菜种的好,有的种西瓜有心得,表弟他父亲种菜的本事一般般,表弟也看不上他父亲种菜的技术,自己琢磨着种菜,同学都开小轿车了,他还骑个三轮车进城卖菜,总觉的羞的慌,躲着同学和一起玩过的朋友们。父母老了,也不能让自己的土地撂荒了,发现自己重活干不了,又不想去外地胡飘,眼下能做的只有踏着祖传的营生学着种菜卖菜了。表弟喜欢种短、平、快的蔬菜,村上人都笑他,土的掉渣的人还爱失洋格,初中本科学渣还爱进农家书屋,装个知识混子!表弟每次听到这些讽刺他的话,都要上前理论一番,最后发现文武两路,都不是村上人的对手,回回到最后都是在众人嘲笑里灰溜溜的到一边去不念传了。表弟心里却想,多亏了初中本科连读,读了那些书,现在哈好还能看得懂农家书屋的这些关于种菜的书,不然全靠祖上遗传的种菜基因,咧就扳光了。岂不知这个小小的农家书屋,这一排排书,解决了表弟太多的感情、生活、劳动等方面的困惑。多亏了这个农家书屋慢慢的使他变成了种菜的行家里手。摸清了种菜的门道。他说别小看一个种菜的农民,肚子没有一些墨水是弄不成啥的。那些书成了表弟身后面站在的高级参谋,同样在村上,同样的地、同样的面积,你想得到不同的收获,没有知识武装你是不行的。有一次,村上人问他;你常常只要闲了就来农家书屋,看一些闲书本本子,有啥用? 我回答了他一句时下最时髦的话,看我的成器梦咋实现呢。咧人凝神的看了他一会才说,“娃娃,不好好的混,你娃子后半辈子没得好梦,只剩下恶梦了!知道不!”其实他的意思我明白,他并不知道我在这个农家书屋得到的东西,得到的智慧,得到的种菜的应急之法。村上的农民大都种些家常的蔬菜,对新型的事物他们大都不敢尝试。在表弟最早接过父亲手上锄头种菜的时候,村上好多的人不相信他能耐得住这种辛劳,挺得住这种琐碎,看得上卖菜赚的毛毛钱。起初,他也是学着村民种些常规的蔬菜,西瓜苗下地,泼些大粪就不管了,东家玩了西家荡,看了电视上网玩,到头来西瓜也没卖下几个钱。看着满地死蛋蛋子的西瓜,我真想骂娘,那段时间真是上网和陌生人说话,下网和父母吵架,我也搞不清为啥,想的和结果咋错的这么远。我想做个好农民,我也想凭种地过上好日子,但是,同样的地种同样的植物,人家的西瓜皮薄肉厚、甜如蜜,我种出的西瓜像倭瓜,味道像黄瓜,自己吃了嫌丑得慌。那段时间村上人看了我的眼神都是绿的,老老少少都避开我。父亲总是唉声叹气,母亲给我一点零钱让我在街上转转。好像我是村上陌生人,其实我连自己都感觉很陌生,活的不如村上的狗,村上的狗一群群玩得欢快,而他却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山坡间、菜地间行走,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找啥,真的我连一个不识字的农民都不如,哈好我拥有初中本科连读的学历到底能干什么?不做菜农还能做啥?真是退无可退,想着父母年迈多病,家里的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如果不继续寻找出路将会在这个村上越混越霉,他说他不知道怎样面对好强了一辈子的父母,所以他决定只有种菜还是种菜。

        那一年我没有种西瓜,我改种了葱,下了葱苗,泼了大粪,莫有出去闲逛,从早到晚就待在菜地,夏末,他低于市场价格把他种的所有的葱卖给了超市,又考察了一种快速成长型蔬菜——小叶青白菜,从种到上市只需半个多月,他和一家超市签订了合同,小小的小叶青白菜市场价一斤可卖到1.5元,他说当时粗略的算了一下,这回可以打一个翻身仗。几天后,地里长满了嫩嫩的小芽,引来了村上的老少爷们在他的菜地边驻足观看,那段时间村上满是我的绯闻,“刘家狗娃子又要玩格了”,父亲看了就跟他吵,你到底在搞啥筋?你刚种葱有点名堂,又开始胡成八景,到底想干啥?你到底在地里翻腾啥呢?你表叔说,看到看到你成器了,有点起色了,你这个灾娃子,你就整,我看你还能从地里整出金子来。父亲骂了他好一会儿,他说说不清道不明,也不知道从何说起,索性就不念传了。半天没有言语,野狼一般的眼神盯着他父亲,嘟囔了一句,你等到看!他一个人跑到了地边,地里嫩绿嫩绿的一片,涨势可喜,他心里一阵阵地乐呀。仔细一看,拇指大小的小叶上有无数个小眼,我拔了一苗,仔细观察,发现在叶子的背面有小如绣花针一样的小毛虫,他的颜色比菜叶颜色略深点,当时我的头嗡了一声,感觉田地在旋转,心里想:这回是吃肥肉,喝凉水,瞎把一回。他说不死心又拔了几苗,我看到这几苗依然每一苗上都有虫卵,他又跑到地里东头,看到的情景依然是这样的,头脑冒出一个念头,打农药,不行!这个绝对不行,不能做!他想起和蔬菜超市签合同,合同中写的明明显显,若在我的菜里发现施过农药,我将包赔一定的经济损失,问谁?村上的人没有种过,也就没有人知道咋办,知道的还是打农药。一夜无眠,在菜地里待了一夜。第二天早,他发现情况更加严重,菜上的虫子比昨日大了不少,好多菜让虫子吃的只剩下光杆杆,照此下去,五天之后,菜地将会一无所有。他说,我站在田边,远望着山上一片片菜地,抬头仰望这苍天,心里想,老天啊,你收拾我刘家狗娃子干啥,显你能吧!

        山包上,旬河边,那个孤零零的村委会在阳光下耸立着,我忽然想起那个村委会一楼的农家书屋,此刻我眼睛发热,视力模糊,摸摸我的脸,发现自己流泪了,我看见了救星,我坚信自己看见我的希望,我找到了我困惑的解决办法。我发疯般地跑向了这个房子,将村民们诧异地目光摔在身后。打开书柜,我急切地翻,急切地寻找,站累了蹲下,蹲累了坐下,我终于看到了《小叶青白菜种植及病虫害防治》这本书,看见里面的内容正是我所急切需要的。找来一张纸,掏出笔来,详详细细地记下操作办法,哎呀,天上飞的石头终于落到地上,照此办法整治我的小叶青白菜一定没有问题。不等不靠说干就干,打着手电连夜在我的菜地里,照着书里写的整治办法,忙绿了大半夜。第二天,我的白菜泱泱的,我心里七上八下,村民们陆陆续续地来我的菜地“参观”,绯闻又起,快去看刘家狗娃子又在日鬼呢!又是一夜无眠,地里的白菜有了起色。又过了一夜,地里的白菜变得绿绿的、壮壮的。差不多几周后的早上,超市的车到了田地边,父母一早就来帮忙把小白菜捆成一小捆,打捆装箱上车,我的优质白菜顺利地完成交接仪式,蔬菜超市经理把几打红红的钞票交到了我的手上,我转手递给了老娘,老娘兴奋地满脸通红,父亲忙着给村民们散烟,那张狂劲比我还张狂,我听到田地边几个老表在议论我,狗日的刘家狗娃子这下种菜成精了,成了种菜专家了,真没想到呀!回头看,忽然发现父母年轻了许多,父亲跟村支书说话都敢叉腰了。

        村书记老烟头对我说,没想到你娃子是个有心人,我们在地里爬抓了一辈子,也没见过你这个种菜的,我和你老子一辈子都是挑担子卖菜的,你娃子行,厉害,打电话,签合同,开着车的上门来找你买菜,你一季把咱们一年的菜钱都赚了吧?我谦虚的说,莫有哦,就这几车小白菜弄不了几个钱的。老书记还在说,从哪里学的,也教教你的老表们,谁教你的,给我们透露一下秘密,师傅是哪个,帮忙给教教大家。秘密,早就给你们说了,师傅跟你住一楼,跟你一起办公,你不理他,我说你又不信。我们说这个秘密的时候,身边围了好多人,我给他们说,我的师傅就是一楼的农家书屋,农家书屋的书籍尽是解决我们农民各种问题的宝贵书籍,没有你想不到的,全得很呢,有问题只管去看。三表叔说我想学胡琴,有没有?我给他说,二胡、京胡、板胡、吉他、琵琶、古筝要有尽有。三表婶说有没有教舞蹈的书?我给她说,集体舞、芭蕾舞、交谊舞、民族舞,表婶你到底想学啥?从那天起,旬河边、山包上,孤孤单单的村委会,一下子热闹的不得了。三表婶他们一群在村委会门前的广场上,早晚忙着跳舞。大人小孩都到农家书屋去找书看,我呢,也常常在农家书屋里当起了“先生”,讲解科技种菜的方法。如今,刘家的二狗子今非昔比,不是老样子的啦,我也有了真正地绯闻。老表们传言,村上的人梢子,最稀的女娃子暗恋我好长时间了,我心里想,这个是当然嘛,我还是有本事的,我谁配不上。村支书老烟头常常找我,跟我谈心,想培养我成为积极分子,真没有想到,我刘家狗娃子还有现在这美好的日子,在我心中,我最感恩的还是我的师傅,农家书屋的那些书,那是他走向正轨的开始。表弟说,媳妇也是他们村上的,比他小的多,觉得他为人踏实稳重,经常买些好吃的东西给他老娘,老娘总是说喔女娃子咋好咋好的,每次来家家的,老娘让我表个态,我说,妈只要你喜欢就行。后来我们就结婚了。现在娃也上大学了。

        我表弟两口子自己开商店,也开网店,村上种的粮食、水果,忙着搞网上销售。自己种的大棚蔬菜基本上都几个工厂的伙食上,表弟媳妇管得严,我说表弟应该还是个成器的男人。表弟说,哎,莫想的最后还是成了他父亲几乎一样的人!老实本分一辈子。

 

作者简介:

柴子彬,笔名唐巴,文革初中生,1981年进旬阳县汉剧团主攻架子花,1990年调文化馆,做群文文艺创编导演三十多年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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