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起哄让常大姐发表退休感言，常大姐红着脸，说：“我也说不好，只觉得现在从工作岗位退下来，真有点舍不得离开工勤班，离不开大家。那个大妹子，你的胃不好，以后再忙，也要尽量按时吃饭，饭凉了，用微波炉热一热再吃，可别吃凉的了。那个大美女，说你呢，今后董事长的办公室可就归你了，打扫认真点、干净点，可别毛手毛脚的了，整理办公桌别把文件夹顺序弄乱了，董事长是按轻重缓急摆放的。还有，班长，您的腰一直不好，有什么搬东西的力气活，您尽管吩咐一声就行，放手让年轻人干，您别闪着腰，工勤班可就没个头儿了。”

班长笑着说：“哎哎哎，我拦你一句，离了谁地球还是照样转！工勤班离了我，谁都能当好这个头儿。让你来没准比我还干得好呢！”

“我可不行，这不，就是干不好才退了嘛！”常大姐这句话让萧长安听了有点刺激！是因为干不好才退休的吗？包括我也是吗？明明是国家政策规定到龄正常退休，谁也不能例外嘛！

常大姐接着说：“今后我算是彻底闲下来了，孩子也已经成家立业，老伴前几年走了，家里就我一个人，欢迎大家随时来我家做客啊！谁想吃好吃的了，热乎的了，我做好了给你们送来。”

工勤班又是一阵叫好声爆棚！恰在这时，工勤班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董事长萧长安，赶紧招呼大家安静，急步走到门口，毕恭毕敬地迎上萧长安问：“董事长，对不起，刚才没看到您来——来检查工作！”

“唔，唔，我是路过，看你们这儿挺热闹的。”

“哦，我们抽空开个欢送会，欢送常大姐今天光荣退休！”

快人快语的退休职工老陈头这时也走上前，大声说：“董事长还检查什么工作？他也退休了，跟我一样，从此都是老百姓一个。”

萧长安面露不快，工勤班长看见制止老陈头：“老陈，你瞎说什么呢！”

老陈头却还继续：“怎么不是？这话可不是我发明的，是改革开放总设计师邓小平说的，那是多大的官，退休了都说自己就是普通老百姓，还是人民的儿子呢。哈哈哈！”

“老陈，你越说越没边了！”工勤班长大声说。

老陈头接着说：“怎么就没边了？人家董事长也没说什么，是吧，萧……董事长？叫惯了您官职，不叫您董事长一时还真不知道叫什么好！”

“你叫我老萧就行。”萧长安虽然回答得很痛快，但脸露不悦，还是有点挂不住。

老陈头又说：“官场有句话说得好，正部副部，最后都一起散步；正局副局，最后都相同结局；正处副处，最后都到一处；正科副科，最后都一起唠嗑。哈哈哈，是不是，董事长……老萧？”

工勤班长过来要拉老陈头离开，老陈头说：“别拉我，我还给董事长写了一幅字呢。”说着老陈头拿出来一个条幅，展开是跟送常大姐一样内容的四句诗：

总逢喜事不言愁，

莫道天凉就是秋。

好人一生平安过，

人到六十重开头。

老陈头说：“我给常大姐写的是行书，书体比较自由自在，生动活泼，符合常大姐的个性。给您就不能用行书了，您是集团公司最大的领导，给您写的是欧楷，字体端庄硬朗，秉笔圆正，字势纵横重轻，有楷模倔强之气，符合您的领导气质。本想给您亲自送上去，没想到在这儿见到您，我就不上去了。”

说完老陈头又小声嘟嚷一句：“这样正好，上去了也怕我找不到门！找到门也怕秘书拦住不让我进呢！”

萧长安装作没听到老陈头最后几句话，接过条幅说：“谢谢！那好，你们继续开欢送会，我还有事。”

上车后，萧长安沉默不语，小张说：“董事长，刚才您可别见怪。那个老陈头我也认识，这人就这样，退休七、八年自由散慢惯了，没大没小的。”

“哦，没事。他们倒是挺开心、挺热闹的。”

“是，这是他们的传统了，每次有人退休，都要开个欢送会，这么热闹一回。你们领导退休了是不是也要开个欢送会啊？都是领导，一定规格更高、更热闹呢！”

萧长安接不上小张的话，只是“嗯嗯”两声。

小张接着问，“董事长我们去哪儿？”

萧长安没好气地说：“退休了，别再叫我董事长了。”

“那怎么能行，说什么您也是我们领导呀！董事长，我们去哪儿？”

“去哪儿，退休了，还能去哪儿？回家！”

作者简介：

李康平，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中国铁路作家协会会员。1972年从旬阳县神河中学高中毕业，同年12月从旬阳县城关镇入伍，在铁道兵11师53团历任战士、文书、班长等，1976年退伍在安康铁路分局工作。调铁道部后历任铁道部政治部宣传部文艺处副处长、铁道部机关党委宣传部部长、铁道部办公厅副主任、中国铁路投资公司副总经理等职，现退休。

本期编辑：刘萧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