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宋昌印被调到柳树乡当书记去了。
随着宋昌印的调走,冷水乡的领导班子变动了几个人:副书记黄义德顶上了宋昌印的角色,钟耀被提升为党委副书记。
按人事安排的顺序来说,书记调动以后应该由乡长顶缺,副书记升为乡长才是顺势的。但区上这次对冷水乡的人事安排却出乎人们的意料,把一个自认为很有能力的王文学提起来美美地“摔”了一下,这无异于给他脸上抹了厚厚的一层灰,他感到很窝火,总认为宋昌印整了他。
王文学对宋昌印恼火的事情还不止这一件,因为他被区上这样无情地折面子,也不是这一次了!在两个月前,县委组织部就把他列为副区长的候选人,来人到冷水乡考察,但考察了几天,结果却没了信息。据内部人透露消息,组织部考察的结果是王文学这人能力倒是有一些,但就是不用在正点子上,不办实事。对上级,对同事,对下级都不是以诚相待,而是专门给人上套子,爱做一些损人利己的事,“德”方面太差。这些,王文学也从侧面了解到了。他清楚,组织考察人事时很神秘,接触的面也不宽,考察结果肯定是由宋昌印作归结的。因为在这方面的工作来说,有些人说的好意见,书记能找出各种理由把它变成“瞎”的,至于一般干部说的“瞎”意见,经书记嘴里一翻腾,还可以变成好话。总之,考察的事是成也书记,败也书记。县上把他没有考察上副区长,他当然要把账记在宋昌印的名下了。这次宋昌印调动以后,按说在乡上的班子调整时,他这个乡长本来能顺顺当当地能上书记,其结果又没当成,这使他对宋昌印由“有意见”的角度上升到了“恨”的档次了!
恨,也是白恨!因为宋昌印调到柳树乡还是当书记,人家又没有降职!况且,柳树乡地处旬河边,和全区几个沿旬河岸的乡一样,都比冷水乡大,条件好,人也多,情况也复杂。一般河边乡的副职到冷水乡必然要升成正职,因为按条件来说是从银窝窝里跳到草窝窝里了嘛!从这个角度来推理,河边乡的副职和冷水乡的正职是平级的。现在宋昌印到河边乡去工作,从职务上看是平调,但在冷水乡人们的心目当中都有一个共同的看法:咱们的宋书记现在又升了一级!在这种情况下,王文学想寻宋昌印的事又寻不上,想要在本乡干部群众中说宋昌印的几句坏话来损伤他,但又没有人附和。唉,他只有把气闷在肚子里!
好的是,还有机会,宋昌印的“家”还没有搬走。“哼!等他搬家时,我要叫他好好地受一顿!”王文学这样地寻思着。
王文学在冷水乡思谋着对付宋昌印的办法,宋昌印一点儿不知道。他在安排好了新单位的工作之后,那天中午来搬家了。他为了自己搬家的事不扰害原单位的同志,就没准备张扬,提前也没有给乡上领导打招呼,所以到乡上时只有李平良和朱玉分两个人在家,其他的人都下村搞计划生育去了。李平良见老领导来了,就急忙去买菜安排伙食。当他在供销社买罐头时,遇到了学校的校长也在买酒。校长见他一次要买这么多的酒菜,就问道:
“小李,你来了啥贵客了?”
李平良回答道:“宋书记今天来搬家嘛!单位只有我一个人在家,你看我们这儿连一个餐馆都没有,把人硬是难场死了,搞了半天,才弄了这几个菜!”
这一下逮住机会了!校长职务是宋昌印在当书记时考察的,也是他在教师会上宣布的,这正像旧社会的宗师录取童生一样,虽然只是给判了一次卷子,但名分上却属于师徒弟子了。童生应该怎样对待宗师,校长就应该怎样地对待宋昌印,这是颠覆不破的真理,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当下他就挡住了李平良,把买到的东西帮忙给退回去了。俩人一同到了乡上,校长缠死缠活地硬把老领导“缠”到了学校去,并约上李平良一同作陪。宋昌印鉴于校长的一番敬意,最后还是顺了他的一番心情。就是嘛,他清楚当地的风俗,干部敬奉领导也没有其他方式表示的,无非是接去敬几杯酒,吃饭时请你坐坐上席,以此来表表心意。他目前虽然已经调走,但人家敬奉他时并没有在意这些,还像他原来在职时一样地对待,这又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的呢?
下午时分,乡干部们都陆陆续续地回来了。黄义德由于到前进村去了,路程比较远,没有赶回来。钟耀回单位知道宋昌印来搬家又被学校请去了,就立即安排李晓新去找黄义德,并一再叮咛:“你一定要找到黄书记,万一他顾不上回来了,向他请示一下,就说宋书记要走,看他是咋安排的。你晚上辛苦一下,无论如何要连夜赶回来!”
李晓新刚走,王文学就回来了。他由于在村上喝酒耽误了时间,因而回到乡上是最迟的一个。他一走到院子,就听到大家说宋昌印来搬家被学校接去,李平良也陪着喝酒去了。他感到这一下来了机会,就立即叫邱玉良通知全体干部开会。在会上,王文学严肃地指出了冷水乡在计划生育运动月中落后的形势,煞有介事地说他接到松岭村群众的举报,反映乡上干部包庇计划生育手术对象的问题,并说已经掌握到松岭村的几个计划生育外逃对象最近回来了,要求全体干部明天一早五点钟起床,在七点钟以前必须赶到松岭村,把几个经常外逃的手术对象堵在被窝里。王文学安排完毕,也没有征求其他领导的意见,就急忙宣布散会。当会议室里的有些干部还在三三两两地谝闲话时,他就一头钻到屋里,“咣”的一声关上了门,熄了灯,睡下了。他要用这种方式给宋昌印放一个冷板凳,伤一伤他的脸,使别人都知道宋昌印来搬家走的时候是何等地狼狈,乡上不欢送他还是小事,搬家时桌子、凳子、还有其他家具,他自己一个人搬了一回又一回,把人丢完了!哈哈……
黄义德和李晓新连夜赶回乡上时,一部分干部已经睡了。钟耀正在焦虑地等待着,一见他回来了,就像见到了救星,也顾不得等他漱洗,就一股脑地把王文学的安排向他作了汇报。末了,还加上几句评语:
“这不是有意给宋书记难堪么?宋书记是咱们多年的老领导,现在要搬家走了,我们若不举行个仪式欢送一下,别人会说我们冷水乡是人走茶凉,还会说我们这些在任的领导不够人呢!”
黄义德倒也没多在意,他笑了笑说:“王文学做事哪一点儿像个政府领导干的?你去分头给干部们说一下,叫大家明天统一不下乡!宋书记在我们乡上工作了多年,情况熟,底子清,很有经验。咱们开个欢送会,请宋书记给我们指点一下今后工作当中应该抓的重点,并请他指出容易出现的问题,以免给本乡人民的事业造成损失!”
堂而皇之的理由!
钟耀非常佩服地笑了笑,就急忙落实去了……
【选自长篇小说《变迁》第二十章:“聪明人”的下场】(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任登庚,男,汉族,大专文化程度,共产党员,出生于1960年11月,家住旬阳市白柳镇佛洞村。安康市作家协会会员,旬阳市作家协会会员,旬阳市人文学会会员,旬阳市老促学会会员,在四级调研员岗位上退休。1978年高中毕业后,历任代理教师、大队会计、信用社信贷员。1984年任副乡长,从此在乡镇历任乡长、党委书记、人大主席,期间参加党校在职函授学习两年,离职在党校学习一年,在职参加《清明》《希望》小说函授学习两年。回县级单位工作后,历任正科级纪检组长、副局长、四级调研员。平时爱好文学,公开出版三部书,代表作有长篇小说《变迁》。
本期编辑:陈羽
责任编辑:刘萧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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