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南美食:洋芋糍粑 文/李向宝
秦岭山区盛产洋芋,由于土壤多为沙壤土,有利于洋芋等块茎作物的生长。加上生长期长,洋芋淀粉积累多,水分相对少,所以吃起来比较口感很面,适合蒸、煮、炒、煎、炸等各种吃法,尤其洋芋糍粑是陕南人家盛夏季节招待亲朋好友的特色美食。
打糍粑首先要备好锤子和石案。打糍粑要用到榔头,这个榔头形似锤子,一个一米多长的细木把,加上一个碗口粗、一尺见长的粗木锤,安在一起就是打糍粑的工具。其次需要一块质地坚硬、比较粗糙、案板大小的大石板,下边用几个大石头支起来、用小石头磊结实,将这块大石板放在上面,这就是打糍粑的工作台。打糍粑前,先要让小孩子端上好几盆清水,将石板和榔头洗净后,再用一块笼布或者簸箕盖住,以防蚊虫、树叶、尘土等污了石板。
打糍粑的准备工作比较费时。首先要选个头较大的上等洋芋,刮皮、洗净、不要切,整个码放在铁锅里,堆成小山模样,加适量水后,大火烧开,再用文火蒸上至少半小时,然后熄火再焖上一二十分钟,揭开锅盖,用筷子能够顺利插下去,洋芋就蒸好了。随后,将蒸熟的洋芋趁热取出来,放在盆子、案板等干净器物上充分凉冷,锅底糊了的部分一定要提前剥掉或让孩子们吃了。夏天要让洋芋降温需要较长时间,人们会用风扇或扇子给洋芋“降温”。如果心急等不到洋芋凉冷,打出的糍粑一定是稀糊状,不仅粘度不够,而且口感差得远。
上述这些都只是打洋芋糍粑的“序曲”,真正等到开始打糍粑,若从开始刮洋芋算起,少说也需要两个多小时。这时候,家里的男劳力才正式出场。这打糍粑不仅是体力活,还讲究一定的技术。
经常是两个人配合着来,一个主打、一个辅助,先是辅助之人每次只在石板上放两三个洋芋,然后主打之人再用榔头一个一个糍成糊状,越糊越好,千万不能有小疙瘩,这是关乎糍粑好吃与否的第一个关键。
等到把所有洋芋都糍完,小块都糍成面糊状,助手再将洋芋糊全起来,一点一点、由此及彼地挨着再糍一边,动作是前推后拉,反复不停,这个环节人使的是暗劲,最费力气,往往需要两个人轮换着来,主打者趁机休息一会,为下一步打糍粑攒点力气。就这样一遍一遍地加工,到糍粑糊能让榔头提拉起来的时候就好了,这是事关糍粑好吃与否的第二个关键。
下来就进入真正打糍粑的阶段,如同厨师享受的是烹饪过程,打糍粑人享受的是劳动带来的快乐。先将糍粑糊一次一次地全起来,再把榔头一遍一遍地举起来、砸下去,糍粑粘着榔头一起一落,糍粑在石板上一收一缩,榔头击打糍粑发出的悦耳声响,让人非常受用。如同书法里面的收放关系处理,又如同歌曲里的主歌和副歌处理,前面是隐忍、后期是奔放,过去是铺垫、现在是升华,这也许是打糍粑让人累并快乐着的缘由吧。
等糍粑打到泛白、冒泡、不粘锤子的时候刚刚好,时间过短过长都不劲道。糍粑打好后,就三下五除二地用铲子盛进大盆里,然后分装到小碗里,浇上西红柿青椒酸辣汁,或者麯好的浆水,再抹上油泼辣子和油泼蒜蓉,形状如“水围城”一般,与搅团吃法一样,用筷子夹成小块,蘸汁下咽不要咬,圆润滑溜,稍顷便一碗下肚。
吃糍粑因为费工费时费力,而且费洋芋,所以农村过去都是在收获洋芋的季节,或者家里来了客人才吃这样的饭,平时一般不会打糍粑。一二十年前,农村人口还比较多,进入三伏天,只要天不下雨,那些糍粑石板上几乎天天有人打糍粑,甚至还排队呢。现在回农村,不仅人走的不剩几个,而且那些糍粑石板大多也不见了。我家的糍粑还在,但上面被别人放了柴火,且已斑驳不堪,早已不见往日的模样,成为永久的记忆。
随着城镇化加剧,农民进城了,糍粑也进城了,在陕南一些小县城,早市都可见卖糍粑的商户。说句实在话,卖啥的不吃啥,人家的时间和功夫都考虑人力成本,由于功夫不到,糍粑不劲道,汁子也不好,吃不出一点过去的味道。
窥一斑可见全豹,饮食文化也是反应社会变迁的窗口。每次走过城市那些糍粑摊位,我除了瞄一眼,更多的是对过去农村生活场景的回忆,以及对当下很多现实的无奈。按理说,又到了盛夏吃糍粑的季节,但糍粑已不是那个糍粑,我也不是原来的我。我们都在随波逐流,都在发生改变,既然都回不去,那就索性随大流吧!
作者介绍:
李向宝,男,54岁,大学文化,中共党员。曾长期在党委办公室和国企综合管理部从事文秘和管理工作。喜欢文学,爱好写作,曾有多篇散文在《商洛报》《华商网》等刊物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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