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冷水乡经过了长时间的选举筹备工作，就要召开人民代表大会了。区委为了组织好选举工作，便派来了王忠寿和李平玉到乡上作指导。

乡人代会是继党代会一个月之后召开的。这时，党委班子已经建立，王文学已经成了名正言顺的副书记和干部们所公认的乡长，下来只等过选举投票的一道程序了。召开人代会那天，先是简单地开了一个预备会之后，就由钟耀代表大会主席团宣布了会议的议程和开法，公布了各天大会的组织人和工作人员名单。钟耀是团委书记，既是人民代表，又是属党委系列的干部，宋昌印安排叫他先出场主持会议真是费了一番心思。他知道钟耀以前和我的关系有些微妙，想要在这方面试一试钟耀的人品。钟耀还不清楚宋昌印的用意，就按照会前的安排，在公布代表会上的人员职事时，宣布我为议案审查委员会的主任委员，第一次将“田自智”这个名字正式公布在全乡的人民代表大会上。

人代会的第一天是由王文学代表乡政府向代表们报告工作，接下来大家分组讨论。

宋昌印和黄义德两个人没有参加讨论，他们也很少到各小组与代表们见面，只是整天在各组找一些有影响力的代表交谈。虽然如此，但他们对各小组的讨论情况却掌握的一清二楚，对各组所出现的动向问题也不着急，稳坐钓鱼台，早已商量好了对付的办法。

代表们第一天分组讨论政府工作报告，倒还风平浪静。到了第二天，当大家审议了其他几项工作报告之后，进入酝酿候选人的程序时，各组的意见就出现了很大的分歧。

先是孙成负责的一组。孙成因为在冷水乡工作的时间相当长，又是武装部长，这次考察班子，他满以为可以弄个乡长或者副书记当的，谁知道最后连个党委委员都没弄到手，为此他心里很不服气。在选举会上他活动自己所负责的一小组代表，把乡长的候选人提成了孙成，副乡长的候选人提成了桂新有。他们也填有候选人提名表，在提名理由一栏里填得很清楚：孙成同志多年在冷水乡工作，政绩很突出，情况也熟悉；桂新有同志多年来领导全公社最大的前进大队工作，政绩也是很显眼的，本人的身份也符合农选干部的条件。如果这两个人组成政府的领导班子，全乡的经济工作马上就会搞上去，在很短时间内就会使冷水乡的面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们当政府的领导，选民们放心，等等。他们二位在一张表里把自己的成绩没有填完，另外还附了两张白纸，每人写了大半张。

孙成把代表们的这些意见一五一十地向区上指导组作了汇报，对赞扬他和桂新有那些关键性的话，他还指名道姓地说这是某某人说的，用此来确定自己说话的可信度，以取得指导组的信任。他在整篇汇报中只隐瞒了一条：桂新有和他是亲姑侄的表兄弟关系。

孙成负责讨论组的情况汇总出来之后，接着是钟耀汇报他所负责的第二组情况。他们组的代表全是冷水河上游几个村的，所提的政府领导候选人与一组提的完全不同。他们提出的乡长候选人是钟耀，副乡长的候选人是马万江。据钟耀汇报说：代表们提的理由很充分，都是一心考虑着本乡事业的发展。大家普遍的看法是冷水乡属全县的边远山区，外地来的干部们都嫌我们本地条件差，工作不安心，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样长期搞下去，冷水乡的面貌年复一年地还是老样子，人民群众何日能脱贫致富呢？钟耀同志是本乡人，既年轻又有文化，工作水平不比王文学差，叫他当乡长，肯定会比王文学干得好。代表们认为：自己居住在高山，乡上一般干部都去得少，更不用说领导了。见不到干部，国家的优惠政策就沾不上边。如果在本地选马万江当政府领导，有利于全乡经济的均衡发展，也能够尽快地促进边远山区、特别是高寒山区群众的脱贫致富。钟耀汇报时罗列了一些条条款款，只是口头汇报，却没有填表。

这还了得！全乡四十一个代表，分成三个小组讨论，已经有两个组提出的候选人和组织推荐的人对接不上，这叫指导组回去如何向区委交差？王忠寿可真急了，就急忙叫宋昌印连夜召集党委的几个人商量对策。

宋昌印是全区五个党委书记里面出名的一个“拐子”，他和区上管组织的干部是玩笑惯了的，见王忠寿连夜召集他们几个领导商量，故意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当王忠寿把两个小组讨论的情况通报以后，他却笑哈哈地说：

“我说王部长，人家生娃的不急，倒把你这个搂腰的给着急起来了。你才说了两个组，还有一个组的情况没出来嘛！”

“我说你个‘拐子’，”王忠寿勉强笑了笑，“你这个家伙连个时间都不瞅，现在都到火烧眉毛的时候了，你还在那里有球没劲的开玩笑！”

“火烧眉毛？”宋昌印哈哈大笑，“火烧眉毛——自转弯嘛！你连这都不知道？这次选举有人搞小动作，也是在预料之中的，我看他们最后恐怕要闹个火烧犁底——铧（划）不着哟！”

“这么说，你都知道了？”王忠寿笑问道。

“两个汇报了情况的组上我知道，没汇报的那一组我也知道。那一组是方延海主任负责组织讨论的，他们酝酿的候选人和组织推荐的人选是一致的。”宋昌印这次说起来却没有笑。

黄义德接过话茬说道：“本来，孙成和钟耀两位同志工作有一些能力，对全乡的情况也熟悉，这是事实。但是，作为机构改革阶段，组织正经八百地推荐的人选，我们咋能置之不顾呢？农民代表的视野不广，认识有狭隘性，这是情有可原的；他们要选自己熟悉的人当领导，以后找领导人办事情方便一些，这种心情也可以理解。但是，如果都去那么搞，以后干部队伍会成个什么样子？”黄义德说到这里，扫视了一下其他几个委员，声音提高了，“我们作为党委委员，难道也能像普通的农民代表一样地去看问题？我们在座的都说说，自己在这次选举中都起到了什么作用？”

“三组的代表能把意见统一到组织推荐的人选上来，我们一、二组就比他们特殊一些？为什么非要去另搞一套？难道组织长时期的综合考察，还不如我们开一天会议搞得全面？”宋昌印也用指头敲起了桌子。

这一下，有几个委员坐不住了，特别是两个农民委员，脸上都烧红起来，因为他们的行为正是黄义德批评的那一种。在一片刻的肃静之后，供销社的主任开始发言了：

“我先说一下，我应该检讨！我作为单位负责人，既是党委委员，又是这次大会的代表，我没有发挥好自己应有的作用，在小组讨论会上没有引导其他代表向党委的意图集中，以至于在会上意见统一不起来。两位书记批评的对，如果我们三个组都按自己的想法去搞，那就会放了野马，选举时票数咋能集中？在投票时咋能过半？票不能过半，选举会就开不成功。在此，我首先表个态：下去一定引导我们一组的代表，把意见集中到上级推荐的候选人上来！”

“宋书记，”桂新有也是党委委员，他红着脸说：“你甭再批评了，他们提的候选人也有我。唉，硬是把人丑死了！我开始说搞不得呀，他们就是不听，一哄哄，就把我作为候选人的名额报上来了。我在这里表个态，我不当这个候选人，请你们各位下去给代表们说，不要给我划票，我保险没意见就是！”

“你说那话就扯远了！”王忠寿笑着说，“已经被提名的候选人，如果自己不同意，要向主席团写辞呈呢！”

“我写嘛，这还不简单！”桂新有爽快地说。

“还算你眼儿亮！”宋昌印向桂新有笑着，玩笑里面夹着实话：“你的工作能力我们是公认的，代表们这次把人也没瞅错。但是，作为组织考察人选时是有条条框框规定的，不是我们想咋搞就咋搞的。这次全区考察五个乡的副乡长相当年轻，都是二十四、五岁的人，如果他们和你们这些老牌的村干部抵，肯定是抵不过的！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这次还是要选这些年轻人。你们说，都像一、二组讨论的那样，老是这样不放心年轻人，那干部的年轻化不就成了一句空话？‘四化’的方针到哪一辈子才能落实呢？”

“宋书记已经把话说到位了，”黄义德接着说，“今天晚上开会的人都是有素质的，咱们就把话说到当面：桂新有同志和我们几个领导关系好，大家都知道。但是，越是这种情况，咱们就越要按政策办事，绝对不能以个人的感情来代替组织的意图！新有同志今年已经是近四十的人了，按照这次机构改革的要求，就不要你这么大年龄的人，你叫我们有个球的办法？你老兄想当官的事情咱们以后再说，这次你就不要卵子不搞啥子的跟上胡打搅了！哈哈哈……”

“呸，呸，看你当球呢当领导，说话嘴脏的!”桂新有也跟着笑起来。

宋昌印见这事圆满地结局了，就安排黄义德晚上先去和马万江谈话，之后向王宗寿投去了请示的眼神。王宗寿笑着点了点头，表示很满意。宋昌印会心地转向大家，开始商量明天分头引导代表们集中意见的分工……

第二天一早，孙成和钟耀就分别被指导组的两个领导叫去谈话。谈话是对口进行的，王宗寿和孙成谈，李平玉找钟耀谈，马万江被宋昌印亲自叫到办公室给说。几个人谈话的目的只有一个：要求孙成、钟耀和马万江三个人向大会写辞呈。

孙成是一个老于老故的人，他知道指导组是有权力搞便宜行事的，如果自己不听话，被他们这次趁着机构改革的当口把自己当场给“便宜”了，那岂不冤枉死？况且，谈话的人是组织部长，他对自己的一切都是知底的。自己本来只是一个三年级文化程度的人，当兵之后回到公社被区上安排当了武装干事，前几年又被提拔成武装部长，上任之前还是王宗寿来考察的。自己和王宗寿不是纯属上下级关系，就像人家的门生一样，哪还敢和他犟？他有着这一层原因，在王宗寿找他谈话时，只用了几句话就把他“打发”了。马万江一看孙成这样爽快地接受了领导的意见，也跟着写了辞呈。

到钟耀跟前就不同了。王宗寿原想着李平玉是他的直属上司，给他做工作应该是稳拿的事，谁知钟耀的态度很强硬，拒不接受组织的意见。李平玉碰了一鼻子灰，向王宗寿汇报时气得要掉眼泪，“……那个犟牛，死活不开窍，一句话都听不进去！最后我气急了向他说：‘你再不听话，小心我把你的团支部书记给撤了！’他却回答我说：‘我这候选人是代表们提的，选不上是大家不信任我，我为啥要写辞呈？至于团支部书记，那你有权撤嘛，不叫干了罢球！’王部长，你说咋办呢？”

王宗寿笑了笑说：“钟耀当了多年的半脱产干部，工资低，被别人看不起，自己感到抬不起头。他最恼火的是现在连身份都解决不了，想就着这次机会解决一下个人问题，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乡上叫你去和他谈话，看起来是人家看重我们区上来的两个人，实际是‘宋拐子’在给你上幌子呢。钟耀当候选人，是他自己指使两个亲戚代表活动的，这些事情‘宋拐子’已经调查清楚了，他叫你去是先搞火力侦察。他也知道你谈不拢，现在他们两个书记正在商量鬼主意呢！”

“那我现在咋办？”李平玉没有主意了。

“你现在，”王宗寿拍了拍他的肩膀，神秘地说：“你去给宋书记说，我们两个都没谈成，看他咋办？他肯定要说孙成的事他不管，钟耀的事他来撑头做工作。你和他商量以后，赶紧回来给我叫通情况，然后我再出面给他说，孙成的工作已经做展了，咱们用这样的方法去逼他。”

“要得呀！”李平玉乐颠颠地走了。

果然，一切不出王宗寿所料，宋昌印和黄义德早就把解决问题的点子想好了。当天晚上，钟耀被叫到二楼宋昌印的办公室，谈来谈去，钟耀还是不接受宋昌印的建议，一直不答应向大会写辞呈。他这样做是有自己考虑的：自己的一生中，能否当上领导，这恐怕是唯一的机会了。如果这次机会一错过，就是宋昌印有心要提拔自己，乡上也没有了位子。这次人代会的代表投票，一个多小时就可以决定自己一生的大好命运，自己为什么要放弃呢？被选上的领导，是人民的信任，比你宋昌印考察上的人还要硬，有什么好怕你的？咬紧，牙关再咬紧！明天代表会上一投票，就万事大吉了！

谈话一直持续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有进展。这时，黄义德来在门口说道：

“宋书记，王部长说有点事想叫你去商量一下，他在三楼客房里等你。”

“需要多长时间？”宋昌印问道。

“他说就是几句话。”黄义德说完就走了。

“那你先坐一下，我一会儿就回来。”宋昌印给钟耀扔下了一句话，当时就出去了。

宋昌印走后，钟耀瞥见了他桌上的台灯下压着一份党委文件稿，内容好像是处分什么的。他赶忙掩住了门，抽出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关于对钟耀同志在选举中搞非组织活动的处理决定

……钟耀同志在开人代会前曾到过几个村，找到五个代表，透露自己想当乡长的意图。在开会酝酿候选人当中，指使刘xx和张xx两位和自己有亲戚关系的代表，采取给其他人打招呼和许愿的方法，从提名到投票，都把钟耀作为乡长候选人。

……经查证，钟耀以上错误属实，经乡党委请示区指导组，决定给钟耀同志下列处分：

撤销其乡团支部委员会书记职务；

给予党内记大过处分。

……”

钟耀看后，顿时惊得头上涔出了冷汗：“天呐，我的妈呀!这些家伙，他们把我的一切活动都查清了!”他定了一小会儿神，摇了摇头，又镇静地看了一遍：没错，字是黄义德的笔体，宋昌印还没有签发。天老爷保佑，还有救!他赶忙把稿子又压回了原处。

钟耀焦急地等着宋昌印归来。一个小时过去了，没见宋昌印回来；两个小时过去了，还是不见踪影……这时，厨房里传来了划拳的声音，是王宗寿和宋昌印他们一伙。

时间，好像比往时过得慢。钟耀想走又不敢走，就连到厕所去小解也是快去快回，生怕宋昌印回来睡了。

终于，宋昌印和王宗寿有说有笑地回来了，钟耀急忙迎着给发烟。宋昌印进屋一眼瞥见文件稿上的钢笔被取掉了，台灯也由稿纸的上方移到了下方，这证明钟耀是看过了！再加上钟耀递烟时双手抖索的样子，他就料到这办法生效了八、九成。他向王宗寿挤了一下眼，假装含糊不清地说着醉话：

“王部长，今天晚上先休息。我刚才把给钟耀说话的事搞忘球子了，你看我这记性，唉！钟耀，你先回去睡，我也要休息了。”说到这里，他意在言外地说：“明天早上的党委会是研究具体人事问题，一定要请指导组参加，给我们掌好舵。不然的话，我以后还闹得里外不是人了呢!”

“行，行，就按饭前商量的意见办，区委那头我回去汇报！”王宗寿笑眯眯地走到门口，又转过来向宋昌印摆了摆手。

这两个人的哑谜话，钟耀当然理解了。明天早上开党委会？研究具体的人事问题？这不是说他又说谁……不行，今天晚上一定要叫宋昌印表态把处分给免了，不然的话，明天党委会一开，那不就是死娃灌米汤——没搭救了？想到这里，他急忙倒了一杯水，双手递给宋昌印。

宋昌印摇了摇手，没有接杯子。他提过电壶，倒了一盆水，挪过矮凳，一屁股坐在上面，然后跷起右脚，解着鞋带。这动作明显是向钟耀下了逐客令，——他要洗脚睡觉了！

“宋书记，我想耽误你一会儿休息时间，说几句话。”钟耀轻言细语地试探着。

“明天说，明天说！今天晚上时间也长了，先休息！”宋昌印边说边把脚伸进木盆。

明天？明天你不就把处分定下来了？到时候你再一推，党委会上已经决定了，个人无权改变，我把你又有球的个办法？想到这里，钟耀憋不住了，脱口而出：“宋书记，我错了！”

宋昌印笑了笑说：“实际也谈不上啥错不错的，你的候选人是代表们提的嘛！说实话，我还是很中意你的。”

你说这家伙有多阴？处分我的文件稿就压在他的桌子上，他不授意，黄义德能拟这种稿子？现在当我面又说这种收买人心的话！钟耀感到没有退路了，眼瞅着宋昌印洗好了脚，就要穿鞋睡觉了。他觉得这时也没有必要再兜圈子了，只好来个抖底：“宋书记，你们是不是要处分我？”

宋昌印听了，沉思了一下，又装作漫不经心地说：“谁说过要处分你？再不要听别人瞎说了，睡！”说着就起身去倒洗脚水。

不能装了！钟耀老着脸说：“宋书记，你桌子上不是写着处理我的意见嘛！”

宋昌印继续装着不在意地说：“那是调查组的基础意见嘛！目前还没上党委会，又没有作最后决定。”

调查组？天呐！钟耀当时头发都直竖起来了，浑身冷汗直流：这些家伙，背后都成立调查组了，我还蒙在鼓里！他没有办法，又追问了一句：“你们明天开会是不是研究这事？”

“看你这人问话咋是这么没水平？”宋昌印不置可否地回答了他，转身说：“睡！”

“救命！”钟耀脑子蓦然地闪过这两个字，他“咚”地跪下了，带着哭腔说：“宋书记，我错了，现在只有你能救我！”

宋昌印把脸转向一边，咧了咧嘴差点笑出了声。但他忍住了，假装咳嗽了两声，批评起了钟耀：“你这是干啥呢，起来！”

“不，宋书记，你不答应，我就跪一夜！”钟耀眼泪长流，鼻涕吊过了嘴唇，搭在了下巴上。

事情到了这一步，宋昌印就不好再假装下去了，他嘴里说着“你坐下说”，伸手就把钟耀拉了起来……

本来，宋昌印也没有打算真心处理钟耀，只是想纠正一下他的错误做法。在李平玉去和钟耀谈话时他就和黄义德在一起分析：如果李平玉工作做成了更好，说不成了他们就采取原定的第二套方案解决。果然，李平玉被钟耀弄得下不了台，宋昌印这才和黄义德合演了一出戏，把钟耀吓得给他下了跪。

……

人代会经过反复的讨论，开始进行大会选举。那天，宋昌印按照代表们投票的结果，宣布了正副乡长的当选人。他在作总结讲话时高兴地说：

“冷水乡的人民代表大会，在区委联络组的指导下，在乡党委的具体组织实施下，在主席团各成员的共同努力下，开得很成功……”最后，他向代表们提出了殷切的希望，号召大家要带头学好各项法律法规和政策，带头发家致富，带领群众共同富裕。在讲到主导产业建设时，他语重心长地向大家说：作为人民代表，首先要适应改革开放的新形势，在考察发展的项目时不能搞单打一，要在兜里揣一个，手上拿一个，眼里瞅一个，心里想一个，必须用长远的目光观察未来的世界，这样才能不辜负广大人民的希望。他这些深入浅出的比喻，诙谐的话语，拉近了代表们和他的距离，大家不时地用长久的掌声打断他的讲话。直至他讲结束时，很多人还一边拍手，一边用袖头不时地擦着自己激动的泪水。

大会通过有线广播，把会议实况向全乡作了转播。在会议结束时，我们新当选的两个“乡官”都亮了相：乡长王文学代表政府班子向大会表态今后如何履职，我以副乡长的身份代表大会致了闭幕辞。

这是我第一次通过有线广播向全乡人民讲话。当时心情既有点紧张，又感到特别地激动，我从第一句“各位代表”开始，在念每一句时，吐字都非常清楚，力求自己把话说得庄重一些。我那时真想把每一个字都能拖着念上一分钟才好，这样就能在会议上多体现一下自己庄重的神态，使全乡人能多听一会儿我的声音。当念到最后一句时，我的声音提得特别高：“各位代表：冷水乡第七届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已经圆满地进行完了各项议程，完成了各项任务，现在胜利闭幕！”

【选自长篇小说《变迁》第十六章：政社分设的波澜】（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任登庚，男，汉族，大专文化程度，共产党员，出生于1960年11月，家住旬阳市白柳镇佛洞村。安康市作家协会会员，旬阳市作家协会会员，旬阳市人文学会会员，旬阳市老促学会会员，在四级调研员岗位上退休。1978年高中毕业后，历任代理教师、大队会计、信用社信贷员。1984年任副乡长，从此在乡镇历任乡长、党委书记、人大主席，期间参加党校在职函授学习两年，离职在党校学习一年，在职参加《清明》《希望》小说函授学习两年。回县级单位工作后，历任正科级纪检组长、副局长、四级调研员。平时爱好文学，公开出版三部书，代表作有长篇小说《变迁》。 

本期编辑：陈羽

责任编辑：刘萧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