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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小说《变迁》连载之第二十四章:《第三次起落》(一) 文/任登庚
作者:任登庚   2025-04-11   浏览:4713

(一)

“正确的路线确定之后,干部就是决定的因素。”这是毛泽东老人家说过的话。农村的第四次社会主义路线教育,正是运用干部这个决定的因素,把各级党组织和政府的一系列政策法规向群众作以宣传,重点是把乡镇党委和政府的一些工作任务落实到群众中去。社教工作队员的一大半时间并非搞路线教育,而是用于抓各村的经济林特园建设,搞乡上的计划生育罚款的清缴,还有历年合同兑现尾欠的清收这三项工作。

我既然被抽调去搞社教,当然就只能按照区上的通知,按时到八里坪乡参加社教工作队员的培训。

八里坪乡的社教工作,按照前几期社教工作的模式没变,乡上成立了工作队,各村成立了工作组,每个村民小组派一个社教队员。三个组以上的村设立专职组长,两个组以下的村组长职务只是兼职,因为组长还要亲自包一个组。对于这样安排,乡上的干部除开留下几个日常工作人员以外,组员还显得有些欠缺。区上根据人员的缺额情况,就从各乡的村组抽调了一些有文化的青年来配合。我们老家的田德建也被抽调在内,偏遇得巧,他和我分在同一个村上。我们驻的村是三个组,我是组长,他在二组当组员。

八里坪乡上的社教队长是区上的督导向利国,副队长是两个人,一个是从县法院抽调的副院长,另一个是八里坪乡的党委书记尤立忠。工作队还专门设有治安组,由区上派出所划拨专职一人,配合乡政府的合同民警小林办案。当我们初去时,派出所由于警力紧缺,在培训当中人员还没有赶到。

我领导的工作组被分在朱家沟村。组员除开田德建以外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区上农技站的职工李军,还有一个是从十指岭乡抽调的农村积极分子刘广社。

这正是一个人和的班子:田德建年龄小一些,其余三个人的年龄相仿,文化知识层次也相当。我们到了村上以后,找到支部书记老张和村主任商量,对这次社教时应搞的工作排了一下队。哎呀,一排一大堆:社教工作应宣传的文件、法律和法规需要学习;乡上安排的突出问题需要处理,还有清收历年上交提留款,各户的超支欠款,尾欠农业税,计划生育罚款这些日常工作,等等;还有户与户之间的打架斗殴事件未处理,连带的有土地和林山之间的界畔纠纷;社教工作队安排的林特园建设任务也重;群众急切盼望解决四公里的通村公路。这些问题要想在三四个月有效的工作时间内把它解决,确实把我们难住了!

难题摆出来之后,我们工作组的几个人在一起反复进行了商量。李军是一个很聪明的干部,他首先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我认为,宣传工作不能占用有效的工作时间。咱们可以先开一个全村的群众会,把这次社教的工作任务给群众宣传一下。其他的文件可以分组安排时间,分院落甚至晚上到各户去组织学习。至于一些收尾欠款的问题,那是乡村的日常工作,我们不一定要把它当做重点。这次工作要搞出特色,时间又短,不搞重点突破是不行的……”

“我同意李军的意见!”刘广社接着说:“朱家沟村群众目前最关心的问题,就是想借这次社教的东风把公路修通。要想富,先修路嘛!只是一些纠纷问题不处理,对其他工作的阻力比较大,甚至推不开!”

“对对,修路是一个首要的事情!”村主任也搭了腔。

“我们几个都是老社教队员,”田德建说话了,“根据前几期的社教经验来看,要想在短期内完成工作任务,如果主次摆不清,结果还是一塌糊涂!”

“你说咋摆呢?”李军问道。

“我的想法是:咱们先组织群众栽桑,也可以栽一些黄姜,栽杜仲和中药材之类。一边搞林特园建设一边收钱,林特园建设搞结束以后接着修公路,至于宣传政策问题可以边干边学边领会。收尾欠款的问题暂时不去管他,民事纠纷问题请社教队治安组来协助,使群众在建园和修路的过程中消化。”田德建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工作组连同乡上单位共计九个呢,治安组能不能先来给我们的组帮忙?”李军也是初次参加社教工作,对一些细节性问题担心的比较多,就疑虑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根据咱们前几期社教工作来看,谁和治安组的关系好,谁就主动。”刘广社说到这里,瞅了瞅我,“田组长,这就要看你咋样去运作了!”

“你这个拐东西!”李军拍了拍刘广社的肩膀,“现在就给组长上起了幌子呢,哈哈……”

“大家的意见很好!”我见几个队员讨论的差不多了,就把几个人的意见作了归纳:“……刘广社说的也是半真半假话,会后我去乡上找治安组商量。咱们工作的摆布问题,还是要从重点突破开始。你们各组先搞,我下午就去找治安组……”

到了社教队的治安组,只见到组长小林一人在整理材料。他虽然长着一对弯眉,天生的一副笑脸,但大家都说他搞工作却是“咬牙切齿”,一点都不含糊。我去找时,他自然是热情接待。他说区上派出所由于上午还在出警,原说的下午就派人来,但是一直到现在具体人员还没有确定。

我和他交谈着工作,一直等到晚上,派出所的警车才把人送来。真没有想到,来配合社教的民警竟是我姐夫钟自新!难道这不是天凑其缘么?原来钟自新在两年前就调到了我们区上的派出所,他一直在搞内勤工作,这次所上人力实在太紧张,他还请假在家,所长无法,就派车直接把他从家里接来了。

钟自新的到来,对于我在八里坪乡的社教来讲是占大优势了。他一来就先询问了全乡的治安案和调解案的积存情况,一看堆积的太多,就向小林问道:

“小林,这正是老虎吃天——无处下口的呀!咱们从哪里开始好呢?”

“你们都是上级嘛,”小林笑望着我,“我咋敢安排呢?”

“咋安排?你说!”钟自新把皮球又踢了给我。

我笑着逼问起了他:“兄弟在这里遇到了难题,你不伸手相帮,难道还要先到别处去?”

“没事,没事!你哥在你挣钱升官方面帮不上忙,这一点事情我还是能帮你办好的,反正都是工作嘛!”钟自新说到这里,转问小林,“我们就从朱家沟村开始,咋样?”

“啥咋样,我去热酒,你们两个领导好好喝几盅!”小林说着出了门,给我们甩下了一串“哈哈”声……

我有如此好的人缘,在朱家沟村的工作当然是得心应手了。没用十天时间,全村的治安案件和邻里打架斗殴案就全部办结,还有两例土地纠纷案就由治安组把人带到了乡上。

这样的案子交到社教队,那才真正应了古人所说的一句话:衙门口打架——就现成。乡上社教队有法院副院长坐镇,这点小事在他跟前来说,还不是和谝家常一样就把它解决了?

朱家沟的社会秩序安定下来以后,田德建就组织他所包的二组群众到村主任家参观了三分地的黄姜。他当着群众的面开挖了几窝一称,最好的一窝是四斤二两,最差的也在一斤四两多。当然,他为了教育群众,开挖的黄姜都是长势比较好的。他当时量了量窝距,一般在八寸到一尺之间。他这下可来了劲,就立在群众会场算开了:

“……一亩地六十平方丈,也就是一丈宽,六十丈长,对不对?按一尺远一窝,长可以种六百窝,宽可以种十窝,这样,一亩地就可以种六千窝。咱们一窝子不按四斤,就按一斤算,一亩地可以收六千斤。这样,按两年的采挖期,一年就可以收三千斤。目前市场价的黄姜种是一块五角钱一斤,咱们就按一块钱算,一亩地可以收到三千块……”

“哗哗……”会场里都啪起了手掌。群众是爱搞实际的,他们喜欢干部用算账的方法来说明问题。

“咱们再算一下,”田德建挥了挥手,让大家静下来,“当前,一亩地收三、四百斤小麦,就这还要天气好!而小麦的价格呢?每斤是四角五分钱,一亩地还收不到两百块钱!同样一亩地,种黄姜和种小麦相差多少钱呢?”

“两千八百块!”会场里的几个年轻人一齐喊起来。

“对!两千八百块!这个数字相当于几亩小麦的价格?”田德建又倒过来问。

“十四亩!”站在前面的两个年轻人紧接着就回答出来了。

“所以,”田德建又回到正题,“我们山区的农民,要想致富,只瞅粮仓里的一些粮食不行,我们还要挣钱!要挣钱,就要在多种经营上想办法!这黄姜生长的地域有限,世界上只有中国、前苏联、印度、墨西哥等几个国家的黄姜质量好,其他地方生长出的黄姜不含皂素。我们秦巴山区和汉江腹地的黄姜是含皂素的高产区,也就是说,我们这地方是最适宜于黄姜的生长区!要想大力种植,就要大力开挖荒地,这样搞,黄姜与粮也不争地。现在大家算一下,两年以后呢?按一户一亩的黄姜计算,也有五、六千斤,我们一个硬劳力一次背一百斤,也需要五、六十回去背它,就要花费两个多月的时间。这些黄姜如果用车来运,只需要一次就运走了,人还不受累。但是,我们现在没有公路,大家说,这个公路该不该修?”

“该修!”群众异口同声。

“对,该修……”田德建高兴地安排了种黄姜的任务,公布了各户修路应集资的款额。在场的群众虽然有的担心种黄姜一时凑不齐种子,有的议论公路集资款一时交不清,但是对工作组的安排却没有一个人提出不同的意见。就这样,一次热热闹闹的现场参观会,就在群众欢欢喜喜的算账气氛中圆满结束……

当天晚上,村主任就赶到三组张支书家,他把二组群众会的情况向支书作了详细的汇报。支书发愁地说:

“我们三组也召开了群众会,有的家里劳力在外面打工,还有的说种黄姜不如打工来得快当,还没等我们的黄姜长成,价钱就掉下去了。再一点,目前种子也是个大问题……”

“不行!”村主任坚持说,“现在一组也动起来了,就你们三组落后。全村这个产业必须统一抓上去!至于种子问题,不要管他们自产和上山去挖的,也甭管到别处去收购的,咱们只管要面积,谁家栽不够了就罚款!”

“那——,法不责众嘛,罚谁的呢?”张支书感到很为难。

“罚你的,咱们来个苦肉计!”村主任笑了起来。

“你说的办法倒也好,”张支书吞吞吐吐地说,“说实话,我整天要组织收公路集资款,也没时间上山挖火地的,就是把我的款罚了也没办法!”

“你的话好说,”村主任安慰起了自己的搭档,“我栽有几分地的黄姜,先匀给你一些,这问题不就解决了?”

“阿弥陀佛!”张支书笑着急忙作揖。

“不敢当,不敢当!”村主任也作起了揖。

“哈哈……”二人握住了手,一齐大笑起来……

过了十天,社教组在三组集中检查黄姜的种植面积,晚上召开群众会通报检查的情况。

在会上,田德建和刘广社把一、二组的情况作了通报,李军根据检查情况与其他两个组作了对比,公开地检讨了自己在三组的工作不力,并请求社教组给自己处分。我根据三个组的评比情况,严肃地批评了三组,公布了每少挖一亩火地要罚款五十元的规定,并要求村上尽快把账算到各户。

村主任接着公布了三组的情况:全组二十五户,五户完成了任务,应该受罚的二十户。由于是第一次检查,这次先给受罚的群众把账记着,下一次检查再完不成任务了一齐补交,本次检查只收张支书一户的罚款,共六十元……

这一次会议震动性很大。第二天,群众就一齐开挖起火地来。那些劳力在外打工的家属,也托人捎信、打电话,召回了在外的劳力。

三组的紧张局势,感染了一、二组,全村很快形成了建园的高潮。一个月后,我写了一篇《社教五十天,人均一亩园》的文章,被乡社教队送到县、市、省各级社教办公室发表,并被《陕西农民报》转载……只三个半月时间,朱家沟村的社教组就组织群众栽桑二百五十亩,落实烤烟二百亩,栽杜仲一百五十亩,栽植黄姜八十二亩。全村四百一十个人,多种经营面积人均达一亩多,同时还接通了与邻村间断的三公里公路,理顺了全村的社会秩序。

社教结束时,朱家沟村工作组被评为县、乡两级的先进单位,我被评为市级社教队的先进队员,受到了社教队的奖励。

这下人们都说开了,学与不学到底不一样,我上了几年党校回来工作就像换了一个人似地,办法也多了,力度也大了。听了大家的议论,我心里自然很高兴,这算是我初出党校就立了一次功劳!

【选自长篇小说《变迁》第二十四章:第三次起落】(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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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登庚,男,汉族,大专文化程度,共产党员,出生于1960年11月,家住旬阳市白柳镇佛洞村。安康市作家协会会员,旬阳市作家协会会员,旬阳市人文学会会员,旬阳市老促学会会员,在四级调研员岗位上退休。1978年高中毕业后,历任代理教师、大队会计、信用社信贷员。1984年任副乡长,从此在乡镇历任乡长、党委书记、人大主席,期间参加党校在职函授学习两年,离职在党校学习一年,在职参加《清明》《希望》小说函授学习两年。回县级单位工作后,历任正科级纪检组长、副局长、四级调研员。平时爱好文学,公开出版三部书,代表作有长篇小说《变迁》。

本期编辑:刘萧娇

责任编辑:肖海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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